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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兰“性侵案”:微笑天使的困局

美国联邦法院5日公布天价跨国官司原告桑兰的前代理律师海明的《公开道歉》。海明承认他代表桑兰提交给法庭的指控是“失实的”,有“明显恶意”的。故此,他向被告做出“公开道歉”,并“恳求他们的饶恕”。突然陷入孤立的桑兰又该如何应对昔日“战友”的倒戈一击呢? [详细]

桑兰:我还是原来的我

2012-03-06 11:03:31 | 解放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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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龙年伊始,一条有关“天价跨国官司桑兰寻求和解”的消息,被外界猜测是桑兰索赔宣告失败的标志。桑兰对此表示很气愤,回应道,这是美国司法必经程序,依照法庭建议召开庭外解决会议,并非自己主动要求和解,尊重法官意见是一种风度。

  去年4月28日,桑兰的跨国诉讼立案,将1998年中国体操队委托的在美期间的监护人刘国生、谢晓虹夫妇告上法庭,后又经历与原律师海明反目,再到现在被指主动要求和解……很多人在问,桑兰怎么了?一位阳光、自信的微笑天使,怎么成了“麻烦制造者”?面对外界的纷纷质疑,桑兰在想什么?她的生活近况如何?记者赴北京,独家访桑兰,直接面对面。

  “身心疲惫时,我有过软弱”

  北京中关村附近一个社区,环境幽静。桑兰目前居住的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,午后的阳光射进客厅,桌上的零食和水果,还透着年味。

  “昨晚跟美国的律师通电话,桑兰早上5点多才睡的,还躺着呢!”经纪人黄健说,“海明退出后,最近我们几乎每晚跟新的律师通话,准备诉讼文件。”

  记者与桑兰的首次见面就在她床边。桑兰的脸露在被子外,显得很瘦小,她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说:“困死了,最近都是早上睡的。他刚才叫我,我还在做梦。”

  “从去年官司到现在,很多人对你的看法改变了……”记者还没说完,正要发问,桑兰就打开了话匣子,“90%的形象毁了,一些媒体简单地把我妖魔化了,我可生气了!特生气!很多报道都是不知情的记者在转发,我自己也是学新闻的,新闻媒体应该特别秉持公平公正客观,最重要的是如实客观地去报道。我不是说媒体要向着我,你不用向着我,但不应该有个人的情绪。说桑兰‘寻求和解’,说是我桑兰本人主动提出和解,开什么玩笑!”

  说到激动时,桑兰忍不住把两条瘦削的手臂伸出被子,在空中挥舞着,眼睛也红了……

  桑兰曾经预料到这场官司会引来舆论的关注,但她没想到结果是很多人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,“狂轰滥炸时,我有过软弱的时候。你知道,人在身心疲惫的时候,可能一下子就想放弃,但只是一刹那,很短暂。”

  “21亿,我们现在当个‘玩笑’”

  21亿元的天价官司,有人说桑兰钻到钱眼里去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桑兰和黄健说:“就当个‘玩笑’吧!”

  他们说,当初要打官司时,律师海明通过邮件毛遂自荐,考虑到海明的名气和积极性,再加上又是华人方便沟通,最后就选择了他。去年8月,官司还未了结,海明以拖欠律师费、拖欠房租等诉状,把桑兰推上了纽约地方法院的被告席,并以此为由到联邦法院申请不再担任桑兰的代理律师。至此,桑兰有种受骗的感觉。黄健对于当初的选择也很是后悔,“联系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,我才意识到当初自己的选择是多大的错误。国人初到美国诉讼本不是一件易事,这需要丰富的经验。希望今后大家尽量不要走这种弯路。”

  被告刘国生、谢晓虹夫妇是桑兰在美国期间的监护人,桑兰受伤后,他们受中国体操队委托,料理桑兰在美治疗期间的事务。将昔日的恩人告上法庭,这也是桑兰跨国官司让很多人不解的地方。

  “为什么13年后才提起诉讼?尤其被告还曾经有恩于你?”对记者的这个问题,桑兰回答得很坦率,“恩我不会忘,包括帮助过我的那些人们。现在是为了另一件事,一码归一码。打官司,不是说我有一天醒来突然就想打官司。这些方面,我不想说太多,我想法律方面是更讲责任的。当时我受伤年纪还小,知识面也小,啥也不懂。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,文化程度也只有初中,他们也一下懵了。我这人特别直接、单纯,如果我真有心机,也不会到现在才提出诉讼。”

  目前,桑兰已经重新找了律师,分别跟进两个案子。“去年回国时,我们说过必要的时候会向大家说清楚,但后来我们没有说。因为律师给我们打过电话,再三叮嘱,关于案子不要说太多。要说的话,一定要到法庭上去说,等案子结束我和我的律师们也会面对公众。”

  “选择黄健做代理人,就图他人好”

  桑兰官司一出,经纪人黄健也成为众矢之的。有的说他图的就是桑兰的钱,有的说正是他带坏了桑兰……

  桑兰1999年回国时,两人就通过队友介绍认识了。黄健清晰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,“我买了花,中午一起吃了饭,还有桑兰的父亲。我看到的她,就跟电视里见的一样,很开朗,那时手上绑绷带,自己用勺子吃饭,觉得小姑娘挺不容易的。朋友们都说让我多帮帮她,毕竟桑兰受伤后一些实际问题会接踵而来。”

  聊到黄健,桑兰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:“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,他有些年做球员的经纪人,也不常在北京。后来正好因为谈一家企业的代言,又开始合作了。我选择他作为自己的经纪人,就图他人好。我这种情况,就连找保姆的事情有时候都要他忙活一阵子。有时候他也会说累,关键是他能坚持下来,不是就撒手不管了。”

  此前有报道说黄健的身价不下千万。黄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他认为身价和他本身做的事情,和与桑兰之间的关系无关。他笑着告诉记者,他很不喜欢被八卦。“我曾经是击剑运动员,很能理解运动员的心理,而且很想帮助桑兰。”2006年,黄健正式成为桑兰的经纪人,“这官司下来,扒我一层皮,但我还是要去做。因为外人关心的是你桑兰在电视上、在人前的形象,没人关心你在餐厅、你坐飞机、你的生活是怎样的。我认为责任是第一位的,要为桑兰今后的生活考虑,有没有保障。”

  “没想到,30岁时又经历一次巨变”

  晚上,餐桌的两边,一边是黄健在打着电脑工作,另一边是桑兰吃着零食看着电视,偶尔聊聊天。眼前的这场官司,消耗了两人不少的精力,而且他们意识到这会是一场持久战。

  “我是去年正式提出诉讼的,去年我正好30岁,女人到这个时候,是一次巨大的成长。18岁时,身边有人告诉我,桑兰,你运动员出身,要知道社会。30岁了,我以为我成熟了,这场官司又给了我一个挺大的改变。如果说17岁受伤时,是我的身体遭受到重创,那30岁时的这场官司,让我的心理遭遇了一次考验。”桑兰认为曾经那么大的一个坎都迈过去了,现在这个也可以。

  官司总有结束的一天,桑兰对于未来的发展方向有着自己的想法。“如果有一天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,我桑兰就是一个桑兰。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还是原来的我。公益事业是我一辈子的事,有想法成立基金会,关注帮助残疾人事业。我之前就说过要出书,有人就说‘她出书也是为了炒作’。如果真是有所图的话,我回来时就有人找我出书了。我认为自己年纪轻轻,积累不够,希望经历多一些,写出来的东西值得大家去看去思考。以后我还想再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节目,也可能参与幕后。”

  当年受伤回国后,国家体育总局和浙江省体育局各给了桑兰20万元工伤补助,有一部分是单位和个人的捐款。目前桑兰每月的工资是1600元。对于高位截瘫患者来说,日常的护理康复是笔不小的费用。去年7月,桑兰与美国保险公司达成一致。美国TIG保险公司在其原来1000万美元的医疗保险理赔中,明确了在中国的医疗费用,这也保障了桑兰今后每周的康复治疗。黄健表示,这笔保险理赔是用于桑兰脊髓损伤的医疗,现在也在考虑今后能否通过先进的科技为桑兰安装智能代步机,让桑兰实现站立行走。

  关于庭外解决会议的最新消息,2月3日美国联邦法院副法官佛朗西斯已经正式发布法庭命令,将会议时间定在2月27日北京时间晚上10点。届时,桑兰将通过越洋电话参加会议。不管这个官司最终结果如何,桑兰希望通过自己的个案,能为今后有类似情况的中国运动员提供借鉴。

  记者手记

  别让正剧成闹剧

  如果不是有这场跨国官司为背景,采访桑兰应该会是件很轻松的事情。聊生活、聊感情、聊理想,聊所有感兴趣的话题。然而,事实上,我很忐忑。

  确定这次采访任务后,我就想一定要客观地报道,不要有倾向性。我想做的是,还原一个真实的桑兰,至少如实地记录我看到的、听到的。即使当桑兰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时,我依然只是个倾听者。

  桑兰和黄健被代理律师徐晓冰告知:不要接受过多的采访,甚至不要谈论案情。我了解到,之所以桑兰和黄健这次愿意接受本报的采访,首先是基于他们对解放日报的信任。其次,他们也希望通过本报这个平台,表达自己的想法,并希望媒体在报道案件的过程中,不要随意地引用片言只语。

  这场官司短时间内没有定论。控辩双方需要时间,对旁观者来说亦是如此。我们可以主观地判断,选择站在任何一方,但不可以用污言秽语去伤害当事人。

  网络论坛里,有人直接辱骂桑兰;有些PS的图片,也是极尽丑化桑兰和黄健。黄健不让桑兰去看,桑兰说,“我就去看,虽然很影响心情,可我得了解情况。我本来一个活蹦乱跳的人,前途一片光明,因为一个重大的打击,生活不能自理。人家说‘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’,可我就是不行。他们有没有设身处地想过,或者你当妈妈,你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吗?我知道自己的权利,说实话,特简单,我问心无愧,我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来还我一个公道,我不会退缩的,我还这么走下去。”

  “正剧”不要成“闹剧”,更不要成为污言秽语的舞台。这应是所有人的期待,更需要所有人的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