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证难

时间:2014-02-23 21:42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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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广州市政协委员曹志伟是个十分用心的委员。去年,他绘制的建设工程项目行政审批“万里长征图”,以清晰的图表向广州40多个部门领导展示了漫长的审批历程,引起了广泛的关注。在昨天的广州市政协各界别委员代表座谈会上,他再次亮出一张“人在‘证’途”,反映公民的证件多办证难问题。

  经过4个多月的调查,曹志伟发现,从准生证、出生证到火化证、骨灰存放证,人一生中大约要办103个常见的证件,要经过18部委、39处室,盖100多个章,要交28项办证费,提交50张照片,73次身份证明。曹志伟还搬出一个装满103个大小不一证件的箱子,以实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。

  我们是如此地需要各种证件来证明自己,以至于催生了地下办证“产业”:在墙壁、灯柱和路面上,那些“牛皮癣”式的贴纸大半是“办证”广告。地下办证作坊满足了伪证的需求,也缓解了一些“办证难”问题。但假证件能够发挥作用,说明真证件可有可无;证件能够用来骗人,又反映了我们已从“依赖证”恶化为“依赖症”。

  “办证多”的随从是“办证难”。一位在北京工作的青年要办因私护照,由于在北京缴纳社保不足一年,按规定必须回到距北京三百多公里外的老家办理。为了一个证,他要办理和出示5个证:无犯罪证明,公司在职证明,公司营业执照,公司外派人员资格证明,本地身份证……他用了大半年时间,来接受办事人员的黑脸和刁难的考验。

  郑州市的一位准妈妈为了一份准生证,要先到街道办事处开初婚证明,再拿着夫妻双方身份证、结婚证、男方户籍所在地出具的婚育情况等证明,最后耗时4个多月才办成准生证,而她是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走完“办证长征”的。

  办一个证为什么要出示那么多的证?这里潜藏了一种畸形的心理——被需要的心理。在那些工作人员看来,如果让办证者轻轻松松地完成办证,似乎就显示不出自己的重要。于是他们就通过“卡”“刁”的方式来显示自己权力的力量。

  有需要就会有索求。要克服办证障碍,自然就得请客送礼找关系了。即便没有利益收授,通过延宕的过程也会加重人情的砝码,以期获得相应的报偿。

  证件繁多,给庞大的公务员群体以生存的理由;而拖而不办,又给他们以持续的存在感。我们的行政机构也因此从办事变成了“绊事”:在磕磕绊绊的办事过程中,获得虐人的快感,催生需求的回报。

  证件缠身其实还有其历史渊源。在“阶级斗争”年代,每个人都不被信任,都可能是不良分子,因此在人与人、人与机构、本地与外地发生对接时,都必须亮出证件验明正身,以防“阶级敌人”的捣乱破坏。

  后来“阶级斗争”尽管不再成为口号,但它的遗传仍在继续,“敌对意识”仍不时左右人们观事辨人的标尺。当坑蒙拐骗案件频发、信任出现危机时,人就更无法自证清白而需要多重他证了。身份证不足以证明身份,工作证不能够证明工作,就只能依靠机关团体或单位的各种公章来交叉证明了。

  公民无法自证,时时处处都需要各种证件来交互印证,这既是社会信用的悲哀,更是社会管理的病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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